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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一年三月 (腐兔元此方)全文阅读_精彩大结局 -鹿速小说吧

twnoky 2025-07-16 14:31 2 浏览

件天价成交的清代瓷器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章

这已是阮流云第三次试图结束生命。

仆从们簇拥着霍北萧匆匆赶到时,她仍昏迷不醒,待婢女掐了掐人中,才缓缓转醒。

见她睁开眼,霍北萧面上的担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强压的怒意。

“这个月已是第三次被马车冲撞,阮流云,你这闹剧究竟要演到何时!”

“我的耐心有限,若再用这般手段争宠、刻意博我关注,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阮流云望着眼前俊朗却冷脸的男子,只觉陌生至极。


她摇摇头,语气平静:“我非为争宠,亦非作戏,不过想回家罢了。”

闻听此言,霍北萧脸色更沉,眉峰紧蹙,不耐反问:“难不成又要说你是穿越而来?”

“简直疯魔!”

一字一句如利刃,扎得她心口生疼,几乎喘不上气。

原来他不信她,从来就没真正信过!

听得动静赶来的苏晚清,忙假意扶她起身,一面叹气“劝解”:“流云,怎的又使这些争宠的法子,我早说过,我与北萧清清白白,并无纠葛。”

“我幼年和亲,如今能重回京都已是幸事,于感情再无奢望。”

“从未想过与你争北萧,你不必因我介怀。”

听她这般说,霍北萧眸光立时暗了下去,看向阮流云的眼神,也愈发冷淡。

“王妃近日心浮气躁,不宜外出,着人严加看管,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身旁苏晚清轻咳一声,霍北萧立刻紧张地护住她往回走。

“外头风大,早叮嘱过近日莫要出门,怎的还是出来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阮流云的心一寸寸凉透。

在他心底,最重要的人,终究还是苏晚清吧。

可既如此,当初又何必与她许下那般誓言,让她错付真心?

她的确是穿越而来,一场车祸后,再睁眼便到了这个世界。

此前一直没寻到回去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后来,她遇见霍北萧。

他对她一见倾心,花了许多时间与心思追求。

堂堂摄政王,愿为她亲自去城外捉萤火虫;她染病时,他策马奔波一日一夜去雪山采雪莲;听闻她只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当即承诺此生唯娶她一人。

阮流云并非铁石心肠,终究动了情,甚至为他甘心放弃寻找回现代的机会,且在成亲之夜,便将穿越的秘密告知于他。

彼时霍北萧听了她的话,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对着上苍虔诚起誓。

“流云,我会爱你一生,照料你、陪伴你,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婚后的霍北萧一如所言对她极好,连她自己都以为,二人会这般平静幸福地过下去。

可直到苏晚清出现,一切都变了。

半年前,黎国攻打塞外大获全胜,收复所有失地,更将边塞诸国纳入版图。

当年被封为郡主和亲的苏晚清,也因此被接回。

听说她十六岁便被送去和亲,如今五年过去,留在京中的家人已悉数不在。

她和亲郡主的身份颇为尴尬,再嫁不易,因与霍北萧是青梅竹马、交情甚好,便留在王府由他照料。

霍北萧对她好得出奇,甚至超过了对自己。

起初,阮流云只当苏晚清是霍北萧的妹妹,一一忍耐下来。

可渐渐,她发觉事情并非想象中单纯。

二人之间有着她看不懂的默契,彼此对视的眼神亦不清白。

后来她才知晓,原来霍北萧最初喜欢的人,便是苏晚清。

苏晚清被迫和亲时,他悲痛欲绝,更是卧病许久,险些丢了半条命。

最后是太医劝他,若要疏解心中郁结,需用另一个人来忘却伤痛。

至此阮流云才明白,原来自己竟是被用来忘却苏晚清的替身。

难怪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难怪肯花那么多心力讨她欢心。

从前她对他说过,若有一日他负了自己,定会毫不犹豫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时他慌得不行,百般哀求她别走,可如今因苏晚清归来,他不仅不信她,更觉得穿越之说荒谬至极。

他根本就不信她会离开,亦不信她穿越的事实。

也罢,这一回,定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回家!

第二章

她被禁足,院中唯有贴身丫鬟阿碧日日送饭,还有一只小鹿与她相伴。

这只小鹿是他们当年在城外狩猎时发现的,当时小鹿受了伤,他们便将它带回来一同抚养。

小鹿极有灵性,每每见到她和霍北萧,都会欢快地奔来撒娇。

院子里种满了她最爱的茉莉,都是当初他们亲手栽下的。

如此看来,这院中每一处细节都曾是他爱过她的证明,而如今,这院子里却只剩她一人。

这日,她如往常般拿着饲料去喂小鹿,却遍寻不着。

小鹿平日里是不会乱跑的,阮流云看着被破坏的栅栏门,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若它被人偷走,或是逃了出去,小鹿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阮流云心如刀绞。

她顾不得自己正处于禁足之中,推门便冲了出去。

“小鹿!”

她一路呼唤着小鹿的名字,一边在花园的灌木丛中寻找,有下人听到动静赶来。

“王妃,别找了,小鹿已经被郡主派人杀了,这会儿正在她院子里,和王爷一起烤着吃呢!”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她的头上,她来不及悲伤,踉跄着跑向苏晚清的院子。

推开大门,一股鹿肉混合着鲜血的腥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地上的项圈,和院子中央烤架上的肉赫然在目。

阮流云只觉天旋地转,周遭万物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

小鹿,她的小鹿!

一股强烈的怒火涌上心头,她不管不顾地冲到苏晚清面前,抬手便要朝她脸上打去。

但身旁的霍北萧动作更快,他挡在苏晚清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推开。

“放肆!不过一只鹿而已,你在此发什么疯!”

不过是一只鹿而已?

这只鹿还是他们围猎时一起救下的,那时他们还未成婚,去围猎时她被狼袭击,霍北萧救了她,自己也受了伤,深可见骨,满身是血。

当时阮流云被吓哭了,她问他怎么那么傻,疼不疼?

那时他说只要能保护她,一点也不疼,这时他们听到鹿声,这才发现了被捕兽夹夹住的小鹿。

霍北萧说这只小鹿今天可是见证了他有多爱她,所以他们要好好养着它,让它成为他们感情的见证。

可如今,这份见证在苏晚清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苏晚清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流云,当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这头鹿是你养的。”

“这些年我在塞外骑马打猎习惯了,见院子里有头鹿还以为是打来的猎物。”

“你莫要伤心,过几日我再去野外给你打两头回来如何?”

不等她开口,霍北萧便护着苏晚清往里走,“不必管她,一头鹿而已,她就是骄纵惯了。”

说完他唤来阿碧将她送回去,再不回头看她一眼。

第三章

阿碧眼眶发红,急忙拉住她往回走。

阮流云弯腰捡起染血的鎏金项圈,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锁扣边缘的划痕,直到阿碧将她拽出门才恍惚抬头。

&#;王妃千万别和郡主较量。&#;阿碧将她推进雕花门内,压低嗓音道,&#;郡主可是和亲使者,皇室特赐的尊位谁敢轻慢?&#;

&#;更别说王爷当年领兵护送她三千里的情分......&#;

&#;上月十五她故意落马,王爷冒雨去军营请太医。&#;阿碧将浸着薄荷水的棉帕塞进她手心,&#;明明前日还在宴席上说自己精通马术。&#;

&#;昨夜她明明看见王爷在书房写字,偏要装作噩梦惊醒,硬是把人留在秋水阁过夜。王妃明鉴,这些手段......&#;

青瓷花瓶映出她苍白的倒影,阮流云将帕子揉成团砸进博古架。青铜编钟撞出沉闷声响,惊得檐下金丝雀扑棱棱飞起。

&#;是妾身无能。&#;她扶着窗棂蜷缩进阴影里,任凉风掀起藕荷色裙裾,&#;就像您说的,这种把戏......我学不会。&#;

第二日申时三刻,苏晚清着藕荷色齐胸襦裙踏进静心苑。鎏金点翠步摇晃得鬓间珍珠流苏不停颤动,&#;这满城星子般的灯笼,倒叫我想起草原上篝火连天的盛景。&#;

&#;只是京城贵族千金,多与我这个外邦女子生分。&#;她将一匣波斯蜜枣放在案头,忽地握住阮流云手腕,&#;劳烦姐姐陪我走这一遭。&#;

话音未落,霍北萧玄色朝服已卷过门槛。他腰间螭龙玉佩随着脚步轻晃,在苏晚清袖口金线牡丹上投下暗影,&#;晚清有心了。&#;他径自执起她微凉的手摩挲,&#;还是这般善解人意。&#;

阮流云腕骨被掐得泛红,垂眸盯着苏晚清裙摆绣的忍冬藤。那团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极了霍北萧新换的眉间花钿。

&#;你如今倒是安分。&#;他甩开她的手冷嗤,&#;比那日被吓昏的懦夫强些。&#;

人群簇拥着他们朝朱雀桥走去。苏晚清时不时轻扯霍北萧束带,他便垂首在她耳边低语。笑声穿过喧嚣落在她耳际,震得耳坠都在发颤。

她站在灯谜摊前,目光穿过层层人海定格在卖糖人的老翁摊前——那只展翅凤凰的金粉正巧落在她初见霍北萧那日,他射中铜钱的红心上。

子时更鼓敲响时,苏晚清突然攥着盏白玉宫灯转身。灯罩上描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心凝着晨露般的薄纱,&#;姐姐若是喜欢......&#;

话没说完就被霍北萧截住,他指尖堪堪划过她腕间佛珠,将花灯护在身后。玉坠撞在精铁打造的护腕上,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本王瞧着这盏就够了。&#;他强行将人揽进怀里,广袖翻飞遮住苏晚清骤然苍白的脸。

阮流云望着满地星河流转的灯影,忽然想起成亲那夜。她也是这般站在朱雀桥畔,看霍北萧执弓射落祈福灯中的姻缘红绸。后来他笑着说:&#;往后年年今日,都为你燃三千盏琉璃灯。&#;

第四章

夜幕降临,府中下人们在门前低声交谈,提及今夜七夕,王爷为郡主祈福,在河畔放了数万盏孔明灯,整座上京被照得如同白昼。

阮流云几乎能想象那浪漫的场景,她会在灯影下许愿,两人目光交汇,自然满是柔情蜜意。

霍北萧素来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只是往日哄她,不过是为了遗忘苏晚清罢了。

如今,他却真心实意只愿博苏晚清一笑。

几日后,中秋夜宴。

阮流云因身子不适,到场时迟了些。

等她走进宴会厅,才发现苏晚清已坐在王妃该坐的主位上。

见她到来,苏晚清立刻做出欲起身让座的姿态。

霍北萧怎肯让她受半点委屈,一手扶住她肩头让她坐下,另一手指向台阶下的席位对阮流云说道:

“你就坐在那儿。”

事已至此,阮流云也不愿再去争执,便默默走到指定位置坐下。

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可全是苏晚清爱吃的口味。

从前这样的场合,霍北萧都会依她的喜好安排厨子,如今却连她不能吃花生都忘了,桌上竟摆了好几盘花生制成的点心。

宴席开始后,苏晚清主动起身,夹起一块糕点放在她面前:

“流云,这段时间因我让你受了不少苦,你别跟我计较。”

“我性格直率,但心地不坏。”

“还有,我和北萧之间,只有从小的情分,别的什么都没有,你不必多想。”

“今日你吃了这块糕点,就当是原谅我了,好吗?”

她望着眼前的花生糕,微微皱眉:“我不可以吃花生。”

苏晚清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低头道:“妹妹这是不愿接受我的道歉吗?”

不等阮流云开口,霍北萧已然沉着脸走过来,将那盘花生糕重重推到她面前:

“怎么?吃不了?你是故意要让晚清难堪是不是?”

“她都已经这般诚心道歉了,你还摆什么架子!”

阮流云只觉眼眶泛酸,她不能吃花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之前有一次误食花生,全身起了红疹,呼吸困难,差点丢了性命。

当时霍北萧大怒,重罚了府中厨子,可如今,只因这糕点是苏晚清所夹,她就必须不顾生死硬吞下去吗?

她抬头望向霍北萧,轻声问:“如果我吃了这块糕点会死,你也非逼我吃不可吗?”

他脸色冷得吓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块糕点,怎就会死了?”

“况且,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回到你的现代去吗?若真死了,岂不正合你意!”

说完,他不由分说拿起糕点就要往她嘴里塞。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地飞出一支冷箭,直射二人方向,紧接着响起侍卫的惊呼:

“保护王爷!有刺客!”

手中的盘子应声落地,现场顿时陷入混乱。

远处闪出一人,持刀直奔几人而来,苏晚清吓得呆立原地,眼看利刃逼近,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霍北萧猛地推开身前的阮流云,紧紧护住苏晚清。

谁知刺客手中刀锋一转,竟直刺身旁的阮流云而去。

刀剑破空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阮流云胸口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着穿透身体的利刃,鲜血汩汩涌出,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第五章

阮流云陷入无尽的黑暗,意识在混沌中浮沉。恍惚间,细碎的呼唤穿透迷雾,像丝线般牵引着她即将消散的魂魄。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锋利的刀刃搅动,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难道,这就是她命定的归途?

朦胧间,现代都市的景象在眼前浮现。林立的摩天大楼刺破云层,街道上涌动的人群如蚁群般穿梭。她拼命想要抓住那熟悉的画面,可耳边突然响起的急切呼喊,又将她拽回现实。

“王妃!”

“王妃,您快醒醒!”

猛地睁开眼,熟悉的雕花床幔映入眼帘。她躺在自己的寝殿里,伤口已经妥善包扎,丝丝药香萦绕鼻尖。阿碧红肿着双眼,守在床边,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王妃,您终于醒了!” 阿碧破涕为笑,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阮流云扫视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阿碧再无他人。酸涩感涌上心头,她艰难开口:“王爷呢?”

阿碧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委屈:“苏郡主说受惊了,王爷一直在她院子里守着。可奴婢亲眼瞧见,郡主气色好得很,哪有半点受惊的样子。”

阮流云的心沉入谷底。曾经的海誓山盟还回荡在耳畔,如今的霍北萧却冷得让人心寒。昏迷时的奇异景象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她心中一动 —— 难道,只有身处生死边缘,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之前马车相撞,她并无大碍,也没能触发回去的契机。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型。

接下来的日子,阮流云安静地养伤,足不出户。等身体稍有好转,她便开始谋划。不会游泳,或许跳湖是个可行的办法。

她叫来阿碧,从檀木匣中取出珍藏的首饰和一叠银票:“阿碧,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带着这些出城。买处宅子,置些田地,好好过日子。”

又将一封写好的信交到她手中:“把这封信交给王爷,他看了自会放你离开。”

阿碧一脸茫然,追着追问缘由,阮流云却只是摇头不语。

安排好一切,她独自走向后花园。阿碧察觉异样,握着信匆匆去找霍北萧。

霍北萧展开信纸,脸色瞬间煞白:“王妃人呢?”

他发疯般向后花园跑去,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纵身跃入池塘。

“来人!快救人!”

侍卫们迅速将阮流云打捞上岸。确认她并无性命之忧后,霍北萧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眼中却满是厌恶与嘲讽。

“阮流云!你贵为王妃,竟学市井妇人寻死觅活?这池塘水浅,连作秀都不会?”

阮流云抹去脸上的水渍,声音沙哑:“我没有作秀,我只是想找到回去的路。”

“还在胡言乱语!” 霍北萧冷笑,“穿越之说荒谬至极,别再用这些拙劣的把戏博人同情!”

他狠狠撕碎信纸,任碎片随风飘散,头也不回地离去。

阮流云剧烈咳嗽着,看着满地狼藉。阿碧扑到她身边,泣不成声:“王妃,您别再做傻事了!您若去了,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阿碧的哭诉,阮流云心中酸涩难抑。原来在这冰冷的王府里,唯一真心待她的,只有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而她深爱的那个人,早已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

第六章

两人回院子的路上,听见下人们在树下交头接耳。

&#;你们说王爷对郡主一片痴心,这次会不会正式迎娶郡主呢?&#;

有人悄悄地说道:&#;依我看,八成会的!&#;

&#;虽说郡主曾为和亲身份不便再嫁,但有王爷出面,陛下岂有不准之理。&#;

&#;想想当初王妃出身低微,王爷不也照样风风光光迎进王府做正妃。&#;

另一人连忙附和。

&#;照这么说,王妃的位置岂不是保不住了?&#;

那人又道:&#;可不是嘛?王爷对郡主百般呵护,又怎会让她屈居妾位?王妃自然是要受委屈了。&#;

阿碧听得怒火中烧,正想冲过去理论,却被阮流云一把拉住。

如今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他们说的确实没错。

只是,苏晚清不愿为妾,她阮流云同样不会。

为回到原来的世界,阮流云在随后的日子尝试了各种办法。

从楼梯上故意滚落,用头撞击墙壁,上吊,各种极端的手段几乎都试过了。

可结果依旧如初,除了把自己折腾得满身伤痕,没有任何能够回去的迹象。

起先知晓她出事,霍北萧还曾过来探望,后来索性连问都不再问了。

她闹得越凶,他越觉心烦,也愈发对阮流云心生厌恶。

数日后,苏晚清又突然想前往寺庙上香。

她特意来找阮流云,说要她陪同前往。

毕竟在京城她举目无亲,除了阮流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相伴。

阮流云本无意参与,可后来想起与穿越有关的事情,或许可以向庙里的主持请教,便答应同行。

因苏晚清称要礼佛虔诚,必须亲自登山上香,三人便徒步而行,霍北萧并未准备轿辇。

一路上,霍北萧对苏晚清百般关照,完全没注意到大病未愈的阮流云。

他特意为她撑伞,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她的脸庞,&#;小心点,别摔了。&#;

苏晚清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北萧,你别过分紧张,我又不是京城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想当初在塞外之时,我可是经常随父兄爬山打猎,这点台阶算什么。&#;

话未说完,她脚下踩空,整个人朝霍北萧倾倒过去。

霍北萧反应极快,一把将她稳稳接住。

两人双目相对,随即不自然地迅速移开视线,苏晚清脸上泛起红晕,羞得无地自容,匆匆离去。

身后的阮流云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无比讽刺与可笑。

回想当年与霍北萧同游之时,她才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那是霍北萧一路背着她上山,每一步都搂得她紧紧的。

&#;流云,若你喜欢,往后我常这样背你上山可好?&#;

她趴在他肩头轻笑:&#;你不嫌弃我累赘吗?&#;

霍北萧宠溺地将她托起,&#;就是背两个你,我也不嫌重。&#;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登上山顶,阮流云走到那棵许愿树前,微风中摇曳的树枝上,还悬着昔日她与霍北萧共同许下的心愿。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顺着她的目光,苏晚清也看到了那条飘荡的红绸。

她愣神片刻,忽然哭出声来。

霍北萧立刻紧张地将她揽入怀中,&#;怎么了?&#;

苏晚清擦着眼泪,&#;我只是心生羡慕,我现在无依无靠,形单影只,往后不知会孤独一人过到何时......&#;

霍北萧眉头紧锁,一脸心疼,轻轻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连连安慰。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王府如此之大,还养不起你吗?&#;

说完,他转身走向许愿树,解开那根绑得紧紧的红绸。

此刻山顶风大,红绸很快随风飘散,消失不见。

霍北萧开口道:&#;既然你看了心伤,那就毁了吧,那些让你受伤的过往,都不该留在世上。&#;

第七章

或许誓言也这般随风飘散了,他早已忘记自己曾与阮流云许下过怎样的诺言。

阮流云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人,默默走进庙中,找到住持,求了一卦。

住持看了她一眼,随后缓缓念了一句佛号。

“施主并非此方世界之人,若想离开,除非灵魂不再受肉身束缚。”

阮流云急忙追问:“那我该如何才能摆脱这种束缚?”

住持轻轻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她无奈地点头,道谢后便退下。

下山的路上,她一直在思索如何让灵魂脱离束缚,以至于半山腰落下的石块都没能察觉。

霍北萧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苏晚清,导致站在更危险位置的阮流云完全暴露在碎石之下。

如果她就这样被巨石砸中,她会不会就回到未来了呢?

她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石块,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明白了!终于明白自己要怎样才能回去了!

耳边传来一阵疾风,石头轰然砸在她身后的柱子上,距离她不过一寸之遥。

她望着不远处护着苏晚清的霍北萧,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他留下。

当初是她太傻,才会将满腔深情错付。

回到王府,她再次找到阿碧,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了她。

“阿碧,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

“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难过,因为那是我回家了。”

“明白吗?”

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模样,阮流云红着眼揉了揉她的头。

“你不相信我也无妨,只要你记住,不要为我伤心,好好活下去就好。”

阿碧愣了一会儿,然后也红了眼眶。

“王妃,我明白了,您回去吧,回到原本属于您的地方,这里对您不好,您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有些惊讶,本以为以阿碧的认知,定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毕竟这事实在太过离奇。

“你相信我?”

阿碧用力点头:“只要是王妃说的,奴婢都信!”

看着她如此信任自己的模样,阮流云越发心酸,既感动又悲哀。

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都不愿相信她,而一个陪伴身边的小丫鬟却如此信任她。

霍北萧,你终究负了我。

夜里,阮流云正盘算着自己的首饰和银两,想着如何安排,才能让阿碧平安地离开王府。

院子里忽然传来喧闹声,紧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无数仆从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闯入阿碧的房间,将她粗暴地拽了出来。

“王爷,贱婢找到了!”

“您看怎么处置!”

阮流云慌忙打开房门冲出去,只见几人押着阿碧,将她狠狠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站着的霍北萧,连忙上前护住阿碧。

“不知阿碧犯了何错,竟劳烦王爷亲自来抓人?”

霍北萧冷冷地看着她,语气森寒:“晚清中毒了,而下毒的人,正是她!”

第八章

自她意外穿越至此,阿碧便如同影子般寸步不离。

昔日风光时,阿碧从不借她的地位作威作福;如今落魄了,这份主仆情分也未曾有丝毫褪色。

生性怯懦的阿碧,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愧疚许久,阮流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样善良的人会犯下投毒的恶行。

“你说阿碧下毒,可有真凭实据?”

见她为一介婢女公然顶撞自己,霍北萧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冰冷刺骨:“苏晚清今日仅用了一碗粥,便毒发昏迷。有下人亲眼看见,你的贴身丫鬟出入厨房,还触碰过那碗粥。”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接近过那碗粥。”

“王府厨房的下人都是多年的老面孔,自然不会做出投毒之事;苏晚清身边的仆从也个个忠心可靠。如此一来,除了她,还能有谁?”

听着这一番看似无懈可击的推理,阮流云只觉一阵反胃。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人永远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

他信得过自己的下属,也认定苏晚清身边的人无辜,唯独对她和她的婢女充满猜忌。

这究竟是瞧不上阿碧,还是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阿碧早已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泪水混着血水,在青砖上晕开斑驳痕迹:“王爷,王妃,我真的没有下毒!我确实去过厨房,但只是想着给王妃带些吃食,郡主的粥我连碰都没碰过啊!”

霍北萧却根本不愿听她辩解,大手一挥,下达了冷酷的命令:“胆敢毒害郡主,罪无可恕!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今后谁若敢动郡主分毫,本王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几个侍卫便如狼似虎地上前,要将阿碧拖走。阮流云心急如焚,扑过去将阿碧护在身后,也重重跪在了霍北萧面前。

“住手!阿碧绝不是这种人!”

她声泪俱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只求能换来一线生机:“北萧,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就求你饶她一命!”

霍北萧眼神依旧冷冽如霜,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温度。

阮流云彻底慌了神,死死抱着浑身发抖的阿碧,泪水决堤般涌出:“阿碧是我的丫鬟,她的所作所为,就等同于我的所作所为。你若执意杀她,是不是也认定我有罪?”

霍北萧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可转瞬又恢复了冷漠:“伤害晚清之人,必须付出代价。”

阮流云心如刀绞,眼中满是绝望:“可你曾亲口答应我,会永远相信我,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潮湿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霍北萧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道:“拖下去,执行。”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阮流云眼前发黑。她绝望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喊道:“霍北萧!你若杀了阿碧,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我与你恩断义绝!”

霍北萧的脚步微微一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第九章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淹没阿碧凄厉的哭喊声。

她不知道自己跪在雨中多久,直到雨水和哭声都停了,才缓缓站起身来。

刚来到这里时,她才十五岁,阿碧也不过十六。

这些年,阿碧一直陪在她身边,甚至比霍北萧陪伴的时间还要久。

那个曾经高挑纤瘦的小姑娘,如今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几乎染红整个院子。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解脱了。

再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离开这里,阿碧也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她早就计划好了,给阿碧买个小院,再置办些田地,让她安稳度过余生。

可为什么,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哭了一整夜,眼泪早已流干,张开嘴只剩无声的抽泣。

她抱起阿碧,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阿碧喜欢花草,她把她葬在了河边。

安顿好阿碧的后事,阮流云带着一把匕首,直奔城中的医馆。

医馆的陈大夫曾与苏晚清身边的侍女往来密切,她当初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早有预谋。

果然,她假称是苏晚清的人,几句闲聊便套出了真相。

她将匕首抵在大夫脖子上,逼着他走到城墙最高处。

不久之后,霍北萧骑马出现在城楼下。

见到她,第一反应便是怒声训斥。

“阮流云!你又在闹什么?”

“你是王妃,要有王妃的样子,这样胡闹,是不想当王妃了吗?”

王妃?她从没想过要做王妃。

她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真心爱他,无论他是权贵还是凡人。

可他背叛了她,将她的真心践踏得粉碎。

她把刀锋压得更紧了些,大夫吓得浑身发抖,立刻全盘托出真相。

“王爷,郡主其实并未中毒,是她先前让人联系草民,只要说她是中毒,事后便重重有赏。”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

阮流云冷笑一声,松开匕首,将大夫推到一旁。

“霍北萧,你听到了吗?”

“现在,你明白谁对谁错了吧?”

霍北萧神色依旧冰冷。

“不过打死了个奴婢而已,你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我看你是疯了。”

在他眼里,或许只有苏晚清的命才是命吧。

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阮流云越发厌恶,一秒都不想再停留。

她拿着匕首,直接站上了城墙边缘。

霍北萧冷眼看着她,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讥讽一笑。

“又要玩寻死那一套?这套戏码演了多少次了,我都看腻了。”

“这次城墙这么高,跳下去可是死路一条,不过你肯定不敢跳。”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阮流云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上次问过寺庙住持后,她才明白身体禁锢灵魂的意义。

如果肉体死去,灵魂自然也就自由了。

今天,就是她彻底离开他的日子。

她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

“霍北萧,我告诉过你,如果你负了我,我就不会再原谅你。”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相信你会爱我一生的誓言,是你先负了我,所以我要回家了,从此以后,我与你生死不相见。”

听到她如此决绝的话语,霍北萧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所以他没有看到,身后的阮流云望着他的背影露出释然的笑容,轻轻闭上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霍北萧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他猛地回头,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第十章

霍北萧眼前一片血红,周遭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具鲜艳如血的尸体格外刺目。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霍北萧满脸的难以置信,刚刚还鲜活地站在他面前的人儿,如今已无声无息,毫无回应。

“阮流云?”

霍北萧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沙哑得厉害。

他跪坐在阮流云的尸体前,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眉心,却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染红。

这时,他猛然想起阮流云曾经说过的。

她说自己是穿越者,如果霍北萧负了她,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与他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以前,霍北萧以为这不过是阮流云的疯言疯语,她寻死觅活不过是想要他多理睬她罢了。

直到此刻,霍北萧才真正意识到,阮流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阮流云从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若不是他执意将她留下,或许她早已寻得办法离开了。

霍北萧的心沉入谷底,细密的疼痛如同蛛网一般,逐渐蔓延开来。

生生世世不再相见,霍北萧回想起阮流云那发自肺腑的诅咒,竟然痛彻心扉。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阮流云会真的离他而去。

霍北萧凝视着满身鲜血的尸体,连抱都不敢抱,生怕一个动作就会让她受到更深的伤害。

“不可能,阮流云,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不相信阮流云就这样没了,尸体还是温热的,她一定还能活过来!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意识到太医来得可能较慢,他仍不死心地喊道:

“本王愿以万两黄金悬赏神医!只要能将她救回来,日后还有重赏,无论什么要求,本王都答应!”

此话一出,瞬间有许多大夫红了眼,跃跃欲试。

可当他们看到阮流云的状况时,都纷纷摇了摇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太医院的太医也被霍北萧身边的暗卫带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跪下。

“臣等无能,救不了王妃。”

霍北萧双眼猩红,神情狂乱可怖。

“救不了她,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此话一出,唰唰两下,在场的人都纷纷跪下了。

“王爷还请三思啊!王妃娘娘回天乏术,即便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啊!”

太医院院首钟太医拱手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年纪大了,死了也无所谓,只是在场这么多人,好多都还年轻,要是真的没了,那苦的可就是无数人家啊!

“北萧,流云一定没事的,我们先带她回去,我在边塞和亲之时,听说塞外有能人异士,能活死人肉白骨,我们一定可以救活流云的!”

苏晚清捧着霍北萧的脸,用身上带着的手绢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耐心地安慰着。

听了她的话,霍北萧逐渐冷静下来,命人将阮流云的尸体带回去。

阮流云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若不是触碰她的身体,看上去和睡着了一般无二。

为了防止尸体腐败,房间里堆放了不少的冰块。

第十一章

苏晚清将阮流云的院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院中的丫鬟全被换了一遍,再也没有人会嚼苏晚清的舌根。

她站在阮流云的床前,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团扇恰好掩住了那一丝笑容。

“阮流云,你总算咽气了。”

“没了你,这王府就归我所有,霍北萧也该是我的!”

“凭啥你能得到北萧哥哥的垂青,还能大大方方嫁给他?”

“你可知道我在塞外遭了怎样的罪?你可清楚我多想念北萧哥哥?”

“王妃之位,本就该是我的!”

苏晚清捏住阮流云的下巴,在其耳边低语:

“别担心,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塞外哪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奇人异士?充其量不过是将死人化作傀儡的巫师!”

“就算你死了,也得给我做牛做马,亲眼看着我和北萧哥哥的幸福日子。”

苏晚清满怀着美好的憧憬睡去,霍北萧也喝下了苏晚清下了药的茶,很快昏睡过去。

就在这一夜,一件让整个黎国都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不知为何,天幕中突然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屏幕,日夜不停地播放着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第二天,众人醒来后,都发现了这个奇异的东西。

若阮流云还在,定会告知众人,这是电视机。

天幕中的那台电视机触碰不到,仅有虚影。

屏幕上的画面呈现的是阮流云所在的世界。

画面之中车来车往、高楼林立,众多人穿着简单且轻便的衣物,四处穿梭。

黎国无数人瞧见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这是天庭吗?为何如此奇特,又这般美妙?

画面中间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裙的女孩,皇宫里的所有人,连同王府的人,一下子就认出,那个女孩就是摄政王王妃阮流云!

看到阮流云穿着短到膝盖上方的连衣裙,露出一段白皙的腿,众人惊得眼睛都快瞪裂。

“成何体统!赶紧让摄政王前来,让他把他的王妃带回去好生管教!”

皇帝心急如焚地大喊,赶忙吩咐身边的太监前往摄政王府。

与此同时,霍北萧也醒了过来,目睹了这一切。

他只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推翻。

原来,阮流云所言不虚,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眼下,她已然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了!

阮流云所在的世界,完全超出了霍北萧的想象。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可是瞧见了,街上的人穿着露出胳膊和腿的衣服,放在黎国,这简直就是伤风败俗至极。

黎国的女子哪有这般自由,穿衣服也有诸多限制。

这是天庭吗?

霍北萧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慌,他好似根本就配不上如此美好的阮流云,甚至如今连触碰一下都成了奢望。

天上的仙女下凡在他身旁短暂停留,可他却丝毫没有珍惜!

霍北萧双眼空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更换,便被皇帝身边的太监带去了皇宫。

第十二章

“摄政王!那分明是你的王妃,快让她下来,如此不知廉耻,必须好好教训她!”

皇帝怒不可遏。

原因是他瞧见阮流云竟和一个陌生男子搭话,而且那个男子还坐在一个铁皮盒子里!

霍北萧目睹这一切,险些被气得昏厥过去。

实际上,阮流云刚刚才恢复意识。

她站在斑马线上,望着乖乖停在几米外等红绿灯的货车,心里一阵恍惚,可身体却先随着人流迈步向前。

阮流云清晰地记得,穿越到黎国之前,她正是被这辆失控的货车撞了。

而现在货车安然无恙,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没开始?

她瞧着身上熟悉又陌生的衣物,一时间竟疑惑在黎国的经历到底是不是梦一场。

在阮流云熟知的历史中,根本没有黎国这个朝代。

说不定真的只是自己的臆想。

在这个世界上,阮流云本是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她记得自己报的历史专业,录取通知书都已到手。

此时她正打算和朋友开启毕业旅行。

若不是那场车祸意外,阮流云与霍北萧根本不会有交集。

刚才阮流云的手机不停地响,她接起来,听到焦娇熟悉的声音。

“流云?你要到火车站了吧?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再过一小时火车就进站了,你快点啊!”

“好,我这就出发!”

阮流云拖着行李箱,走到马路对面,用手机打了车。

不一会儿,网约车到了,阮流云说了手机尾号,便上了车。

皇帝和霍北萧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阮流云!你连那人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敢上车?还不赶紧下来!”

霍北萧大声喊道。

或许是意识到他们的话阮流云听不见,霍北萧也没辙,只能干看着。

他一直心惊胆战,恨不能冲向屏幕去保护阮流云。

可明显,他们现在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真应了“永生永世不复相见”这句话。

与此同时,苏晚清也看到了那奇怪的光幕。

她在屋里屋外踱来踱去。

“明明阮流云的尸体还在,那天上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她是下凡的仙女?”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晚清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随即,她又想到:

“就算是下凡的仙子又能怎样?如今不也被逼得跳下城墙,回到该回的世界?”

这么一想,苏晚清瞬间有了底气。

她查看过,那空中的屏幕根本碰不到,阮流云也像是没察觉这边的情况。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不会再有瓜葛!

苏晚清放下心来,回去接着睡觉。

霍北萧和皇帝失神地望着天空中的屏幕,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恐怕天幕上的内容,整个黎国的人,乃至整个世界的人都看到了。

一时间,京城里的人都在谈论天幕上的画面。

第十三章

阮流云自天上归来后,民间便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曾见过她风采的人,无不在茶余饭后谈论着这桩奇事。

“听说王妃娘娘和摄政王殿下向来恩爱非常,怎的突然就传出了王妃离去的消息?”

“可不是嘛,那天我亲眼所见,王妃娘娘从那高高的城墙上跃下,鲜血染红了地面,真是造孽啊!”

“你们懂什么!王妃娘娘本就是天上的仙子,回天上去了岂不正常?那城墙不过是她回去的阶梯罢了!”

“可我听闻是因为郡主与摄政王有了首尾,王妃娘娘才无法忍受,一怒之下回了天庭。不然,咱们大黎国必定能在她的庇佑下更加昌盛!”

天幕一开,众人皆惊叹于阮流云所描述的世界,种种奇景让他们难以置信,传言便愈发不可收拾。

阮流云的世界,人们穿着怪异,却个个面色红润,看不出半点饥馑之色。

街头巷尾,孩童嬉戏,小猫小狗悠闲自得,一个个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更有那小狗,身上竟穿着柔软的衣裳,色彩斑斓,让黎国的百姓们叹为观止。

黎国的百姓,有许多连粗布麻衣都穿不起,更别提那些他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颜色了。

霍北萧与皇帝亲眼目睹阮流云未付分文,只在手中那黑色板砖上轻轻一点,便下了车,还有人帮她搬运行李。

霍北萧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差。

他想起了阮流云曾经的笑容,那是他初见她时,也是他们刚成婚时,她脸上洋溢的幸福。

自从苏晚清回来后,阮流云的笑容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愁。

霍北萧心中涌起一阵愧疚,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她?

阮流云那么单纯,怎会说谎?她离开这个世界,定是因为自己对她做了太多错事。

他想起自己与苏晚清吃掉了阮流云珍视的小鹿,亲手扯碎了他们当初心愿的红绸,甚至命人打死了她的丫鬟阿碧……

每一件事,都像一把利刃,刻在阮流云的心上,让她对他彻底失望。

皇帝见阮流云与霍北萧再无可能,曾命霍北萧去挽回,但见无果,也只得放弃,心中不免惋惜。

而此刻,阮流云与几个朋友正坐在去往南城的火车上,谈论着旅途的趣事。

火车票在这时代并不昂贵,他们定的是卧铺,虽然要在车上待上一整天,但大家却都兴致勃勃。

他们聊着天,欣赏着窗外风景,吃着零食,享受着旅途的乐趣。

这一切在黎国人的眼中,简直是天方夜谭,让他们惊诧不已,下巴都快惊掉了。

第十四章

字要保留,格式不变

数不清的陌生食物被他们胡乱塞进嘴里,蒸汽机车喷吐的白雾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

镰刀形状的钢铁巨兽撕裂空气时带起的腥风掀翻了茶摊,滚烫的砖茶泼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当第一列火车冲破晨雾时,护城河里的锦鲤集体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朝阳里折射出七彩虹光。

黎国使团的轿帘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雕花木框上糊着的桑皮纸被气浪掀得粉碎。

穿着蓝布工装的工人扛着铁轨健步如飞,腰间系着的牛皮工具包叮咚碰撞,惊得街边商贩打翻了整筐橘子。

田间自动灌溉系统喷出的水雾形成七色彩虹,戴着防风镜的农技员驾驶着铁牛耕地,惊起成群白鹭。

穿着背带裤的女学生骑着二八杠自行车掠过城墙,车筐里装满的油墨未干的试卷哗啦啦作响。

小报童举着油墨斑驳的铅印报纸边跑边喊,&#;最新消息!大学堂开设女子机械系!&#;路人纷纷驻足抢购。

&#;当真有人不裹小脚?&#;胖县令摸着山羊胡须,看着街边赤脚跑过的女学生喃喃自语。

皇帝的九龙辇停在观景台前,镶满东珠的明黄帷幔被铁锈味的煤烟熏得蔫头耷脑。

霍北萧的紫貂大氅在北风里猎猎作响,他死死盯着广场上啃着汉堡的怪异男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看到穿背心短裤锻炼的老人,礼部尚书突然栽倒在汉白玉栏杆上,后脑勺砸出个血葫芦。

女招待撩起珠帘请客人进店时,系着皮围裙的胖婶正叉着腰训斥偷吃甜筒的小孩。

豪华列车摇晃着驶入站台,穿格子裙的女人拎着皮箱说说笑笑,马尾辫在晨光里甩出银亮弧线。

皇帝的丹凤眼里迸出两点火星,看着车厢里交叉叠放的男女鞋靴,龙纹扳指把紫檀扶手抠出三寸深坑。

霍北萧踉跄着扶住罗马柱,希腊式廊柱投下的阴影里,穿超短裙的女孩正对着巧克力发呆。

当看到穿露脐装的啦啦队女郎时,翰林院编修当场昏厥,滚落的官帽滚进污水沟漂了三圈。

天幕投影突然定格在某个画面:穿着吊带裙的女子揪着丈夫耳朵转圈,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

皇帝的鹤氅滑落在地,露出内衬绣着的河图洛书,却无人敢去搀扶。

霍北萧跌坐在镶金丝楠木宝座上,看着星图屏风映出的扭曲人影,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那火车轮子比京城鼓楼还高!&#;守城士兵缩在垛口后发抖,手里的长矛当啷落地。

被天幕惊呆的黎国百姓集体忘记了呼吸,直到日晷针影移过三寸才惊觉衣襟结满白霜。

苏晚清的石榴裙摆沾满泥水,她死死扣住霍北萧的鹤氅下摆:&#;夫君,咱们回府吧......&#;

霍北萧猛地甩开衣袖,震得鎏金香炉翻倒,龙涎香柱滚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

月光下的王府角楼飘荡着破锣嗓的唱词:&#;哎呀——我的姑奶奶回——来——哟——&#;

满地空酒瓶折射着幽蓝月光,某件绣着合欢花的锦袍瘫在波斯地毯上,随着夜风轻轻抽泣。

霍北萧攥着半张烧焦的婚书,火光照亮泛黄的&#;两姓联姻&#;四字,嘴角渗出腥咸血丝。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欢快乐曲,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踩着旱冰鞋滑过,惊飞了天幕投影里的海鸥。

故宫红墙的阴影里缩着个黑影,那人死死盯着投影里啃三明治的女生,指甲掐进掌心见骨。

第十五章

“北萧……莫要如此,流云已然离去,咱们去歇息吧,你醉了。”

苏晚清眸中闪过一抹算计,这实乃绝佳时机。

她搀扶着霍北萧往床榻走去,驱赶一旁想要上前伺候的丫鬟小厮。

“郡主,醒酒汤来了。”

小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身旁的小厮则捧着一盆清水与一方帕子。

“罢了,下去。”

苏晚清把帕子浸湿,轻柔地擦拭霍北萧的脸。

“流云……”

霍北萧感受到脸上冰冷的触感,蓦地一把抓住苏晚清的手,凌厉的双眸突然睁开。

他醉意微醺,竟把苏晚清当作阮流云。

“流云……流云……莫要离开我……”

霍北萧将苏晚清揽入怀中,正要俯身落下吻时,鼻尖浓烈刺鼻的脂粉香气瞬间令他清醒。

顷刻间,苏晚清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霍北萧按在床榻上,脖子被狠狠掐住。

“谁让你爬上本王的床的?”

霍北萧习武,若不是苏晚清在边塞习得诸多自保之法,此刻恐怕会被活活掐死。

“北萧,是我呀,我是晚清啊。”

苏晚清双手紧紧握住霍北萧的手,不让他再使力。

她拼命喘息,喉咙与脸颊涨得通红,眼尾渗出一滴泪。

听闻她这句话,霍北萧才缓缓松开手。

他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瞧见旁边有一碗醒酒汤,简单嗅了嗅无异常后,便喝了两口。

“抱歉……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安歇。”

“好,你……也早些安歇。”

苏晚清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惊慌,匆忙离去。

看着苏晚清仓皇而逃的背影,霍北萧有些歉意,手握紧又松开。

未过多久,醒酒汤开始发挥效用。

与此同时,醒酒汤里的药物亦渐渐起效。

霍北萧头脑还算清醒,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去瞧瞧阮流云的尸身。

他总觉得,天幕是上天给予的指引,说不定,阮流云真有重返世间之机!

小院里的冰块换了又换,整个院子满是刺骨寒意,几乎无丫鬟小厮前来。

曾经热闹的欢笑声早已消逝不见。

霍北萧走到阮流云的床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流云,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昔日诺言?”

“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你先一步弃我而去?”

“我不允,我不允,无论你在何处,你皆是我的!”

出乎苏晚清意料的是,霍北萧浑身发热,却骑着他那汗血宝马,趁着夜色出了门。

在天幕中阮流云身影的相伴下,他寻遍了整座山,都未能找到曾经他们亲手挂上的红绸。

阮流云仿若那条红绸,随风消逝于他的世界。

霍北萧从未料到,有一日阮流云竟会真正消失。

不,不该说是消失。

如今的阮流云恰似高悬天空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

第十六章

然而霍北萧满心不甘。

阮流云乃是他的妻子,此生此世都只能是他的妻!

他再次来到寺庙门外,一下接着一下地敲门。

敲了好长时间,直敲到手都渗出血来,住持这才缓缓现身。

“痴儿啊……阿弥陀佛,施主所求之事绝无可能,还是早早放弃,多关注眼前之人吧。”

住持转动着手中佛珠,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见霍北萧依旧不罢休,就那么站在门口不肯走,住持又开口道:

“施主原本命中注定孤独一生,是那位来自异世之人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命格。”

“可施主没有珍惜,也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异世之人离去,对黎国而言,既是灾劫也是幸事呐~”

说到这儿,住持浑浊的双眸流下两道血泪。

“咳咳……”

住持赶忙捂住咳血的嘴,在小沙弥的搀扶下,慢慢地离开了。

几个武僧将失魂落魄的霍北萧推了出去,接着关上了门。

霍北萧的耳边不断回响着住持所说的话语,他只觉得头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

未曾看清自己的心?

可霍北萧从未觉得自己曾经迷茫过。

以前他确实放不下苏晚清,然而在与阮流云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也的确对她动了真情。

否则,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把王妃之位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

苏晚清从边塞归来,正急需人陪伴,她在塞外遭受了那样残酷的折磨,他只是心疼罢了,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事。

霍北萧想不明白,为何阮流云就不能大度些呢?

为什么她总是事事计较,丝毫都不肯给苏晚清留有余地呢?

他满心疑惑地回到了王府。

就在霍北萧打算再去看阮流云的遗体的时候,却瞧见苏晚清满脸惊慌地从阮流云的小院里跑了出来。

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骤然间,霍北萧心中涌起一丝怀疑。

他联想到了出门时自己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心一点点地向谷底沉去。

之前霍北萧看苏晚清总带着心疼的滤镜,可如今,阮流云死了,没人再给苏晚清当陪衬了,他的头脑也愈发清醒。

也许,苏晚清根本不像表面那般单纯、与世无争。

毕竟,一个能在塞外存活下来,还能安然无恙地等军队将自己接回来的人,怎么可能还像未出阁时那样心思简单?

要是还那么单纯,恐怕早就在塞外丧命了。

一旦霍北萧对苏晚清心生怀疑,以往那些被他故意忽略的事情,便一件接一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其中包括今夜苏晚清的异常举动。

霍北萧招了招手,唤来一个暗卫。

“去查一查苏晚清都做了些什么。”

暗卫应了一声,不过眼神有些怪异。

以前是霍北萧跟他们讲,不管苏晚清做什么都无妨,只要她高兴就行。

可现在……

苏晚清的事情经不起仔细探究。

以前她引导霍北萧误会阮流云的事情倒还算不上什么,可她昨夜下药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阮流云走后,苏晚清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行事不像之前那般谨慎。

要是霍北萧今夜没有突发奇想离开去寺庙,说不定第二天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已盖棺定论了。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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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晚清刚从梦中惊醒,心口还剧烈起伏着,下一瞬就被霍北萧身旁的黑衣人从被窝里揪起。

她被反剪双手按跪在地上,一包散着奇异香气的粉末被丢在她面前。

&#;苏晚清!你敢对流云做什么?!&#;霍北萧的声音裹着寒意。

苏晚清被吓得魂飞魄散,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

&#;北萧哥哥,我知错了。我这般费尽心思,不过是因为......因为我对你的情意太深了。&#;她哭得梨花带雨。

那黑衣人闻言稍稍松了力道,苏晚清余光瞧见霍北萧眼里的冷意稍敛,忙不迭继续哭诉。

&#;那药粉的确是我下的,但它无损根本,只是增进情意的小玩意......&#;她低垂着头,手指死死扣着地面。

&#;我本就配不上你,这颗心注定无法拥抱月亮。&#;

霍北萧正要开口,忽然记起住持说过&#;情深不寿&#;四字,猛地心头一凛。

&#;本王已心有所属,你的痴心妄想本王承受不起。&#;他甩袖转身,留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苏晚清瘫坐在冰冷的石砖上,喃喃自语:&#;不,我不能就这么失去......&#;

凝眸望去,只见天幕之上竟隐约有阮流云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等!我有办法让流云醒来!&#;她尖叫出声,撕心裂肺。

霍北萧脚步微滞,回首目光如电:&#;暗一,严加看守,待她吐露实情后再做处置。&#;

活死人肉白骨这样惊世骇俗之事,他只在野史杂谈中听过。

火车车厢里,阮流云揉着眼睛抱怨:&#;焦娇,你昨晚放屁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打呼像打雷!&#;焦娇气鼓鼓地回击。

纪昭屿烦躁地拉高被子蒙住头:&#;闭嘴,我要睡觉。&#;

祁晏挠了挠火红的短发,心虚地看向阮流云:&#;流云,你昨晚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没?&#;

阮流云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睡得像只小猪,什么都没听见。&#;

祁晏这才松口气,尴尬地挠挠头:&#;那就好。&#;

汽车窗外掠过连绵山峦,四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曦中。

此刻的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

有人满心欢喜筹划未来,有人却坠入无间地狱。

这场看似平常的毕业旅行,终将成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

第十八章

一下火车,四人就被南城的风光勾了魂。青砖灰瓦的古巷蜿蜒曲折,雕花木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护城河畔垂柳依依,远处黛青色的山峦层叠入云。

办理入住后他们换了装束,阮流云挑了条浅蓝色棉布裙,焦娇套上牛仔短裤配防晒衣,祁晏把衬衫束进工装裤,纪昭屿随手拎起鸭舌帽扣在头上。四人晃着纸扇涌向美食街,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烤红薯的甜味往鼻子里钻。

路过手工艺品摊时,焦娇举着雕花银镯对老板砍价,阮流云被冰糖葫芦摊主塞了串山楂,祁晏悄悄把糖霜抹在纪昭屿鼻尖。广场喷泉边,穿汉服的姑娘主动要求与他们合影,几个挎着单反的学生凑过来搭话。

黎国商队驻足围观,他们的流云锦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绣着暗纹的衣领若隐若现。当三个异国少年捧着玫瑰花靠近时,阮流云正咬着糖画听说书人讲白蛇传,直到手机连续震动才想起查看消息。

焦娇抱着糖炒栗子往她嘴里塞:&#;加好友而已,多交些朋友嘛!&#;阮流云望着对话框里陌生的城市定位,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远处飘来棉花糖的甜香,三个穿改良旗袍的女子约她们去茶馆听评弹。

纪昭屿突然拽住要扫码的手腕:&#;先去画舫看夜景!&#;夜幕下的护城河泛着粼粼波光,画舫上的古筝声混着莲花灯烛火摇曳。祁晏借机抢走两人手机,假意调试相机对准拱桥,实则快速清空好友列表。

此刻黎国王宫里,霍北萧摔碎了第八个茶盏。镜中人额间血痕未退,黑袍上的金线饕餮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盯着铜镜边缘镶嵌的鲛人珠映出的画面——阮流云正把糖葫芦分给小乞丐。

&#;把她绑回来!&#;玉扳指砸在鎏金香炉上,苏晚清在刑房哀嚎震天。火炭烙在脊背却抵不过心口钝痛,她这才惊觉自己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凤冠霞帔。当边塞巫师的名字脱口而出时,刑架上滴落的血渍染红了青砖缝。

霍北萧抢过密函翻身上马,八百里加急的信鸽扑棱棱掠过宫墙。当他策马冲出城门时,正瞧见天际线划过几个小黑点——那四人正乘坐热气球缓缓升空,阮流云的碎花裙摆随风舒展,像朵飘向云端的铃兰。

第十九章

霍北萧眼中满是艳羡,黎国大地上无数人也投来羡慕的目光。

他们亲眼所见,不过短短一日,阮流云所乘的铁长虫就跨越了千万里的距离。

普通良驹,根本无法达到这般惊人的速度。

黎国与那个世界的差距,大得超乎想象。

阮流云一路上品尝的诸多食物,其中有不少在黎国从未有人听闻。

还有很多人第一次知晓,原来有些食物可以吃,竟还能这般食用。

黎国已连续三日不上朝,皇帝下令所有官员仔细钻研天幕上的一切。

众人皆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倘若能从中习得些许,整个黎国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北萧忙得焦头烂额,一刻不停地与皇帝和众官员探讨哪些方法可行。

探讨得越深入,他们越发感受到两个世界差距的巨大。

这巨大的差距,仅凭他们的努力,远远难以企及。

所有人心中都被浓浓的无力感占据。

有人甚至心生怨恨,怨恨王妃,怨恨摄政王,怨恨郡主。

“要是摄政王好好对待王妃娘娘,与郡主界限分明,王妃娘娘怎会离开黎国?”

“倘若摄政王不娶王妃娘娘,没把她困在后宅,说不定王妃娘娘早为黎国立下诸多功劳了!”

“说不定黎国也能朝着王妃娘娘所在世界的方向发展呢!”

……

这些话语,大多只在背地里悄悄议论,或是在心中暗自嘀咕。

甚至有胆量更大的,连陛下也一块怨恨上了。

他们未曾想过,要是阮流云没嫁给摄政王,她拿出的任何技术,都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据为己有,还极有可能被视作怪物活活烧死。

阮流云一向胆子小,还是和霍北萧成亲当日,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个秘密。

霍北萧却没当回事,甚至把阮流云透露的一些内容当作玩笑。

苏晚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从摄政王府走出,立即遭到一群百姓攻击,石头、沙包、烂菜叶纷纷向她砸来。

稍微好一点的菜叶,百姓都舍不得拿出来,更别提臭鸡蛋了。

很多人家连吃鸡蛋都困难,臭鸡蛋更是要留着。

苏晚清怎么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事,完全没提前做准备!

“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们这些刁民还不快住手?”

……

起初,苏晚清试图搬出身份讲道理,可发现百姓根本不听,只能破口大骂。

“贱民!停下!本郡主要禀告皇上杀了你们!快住手!”

……

开始时,还有人被天威震慑,不敢动手,然而下一秒,有人在混乱中浑水摸鱼,大喊:

“咱们这么多人,这是上天的旨意!天意让我们惩治罪人,接着砸!陛下肯定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对!接着砸!”

……

有人带头,其他人瞬间一拥而上。

苏晚清眼神空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郡主府的。

她浑身乱七八糟,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几乎成了布条,身上的珠宝发钗早在拥挤混乱中被抢走。

她脸上灰头土脸,还有几道鲜红的血痕,头上也磕破了好几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突然,苏晚清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她满心后悔,要是阮流云还活着,她绝不至于如此凄惨!

第二十章

然而霍北萧同样狼狈不堪,整日躲在皇宫别苑不敢回府。城外不断传来百姓的咒骂声,更有甚者扬言要将他千刀万剐。

谁都知道这朝堂已然变天,皇帝虽未明说,却在早朝时对他投来数次警告的目光。三品以上的文官几乎都在暗中联名弹劾,连最忠心的老将军都请辞归乡。

无数见过异世繁华的百姓开始抱怨朝廷苛政。那些没见过糖果的人将糖渣随意丢弃,引得众人围抢。更有人将金丝绒袍剪碎铺地,只因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的料子。

每当听到这些传闻,霍北萧总会攥紧腰间剑柄。他至今记得阮流云临走前说的话:&#;你既拿了这万里江山,就得担得起骂名。&#;

寒冬将至时,冰窖中的躯体开始渗出黑血。太医令颤着手诊断:&#;再过三旬,只怕......&#;话未说完便被霍北萧扫落的茶盏砸中膝盖。

塞外传来巫师的消息时,霍北萧正强撑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那些用西域文字写就的文书,是他这三个月硬逼着暗卫学会的异族文字。

追寻巫师踪迹的半个月里,他亲手埋葬了七匹战马。有次追到悬崖边上,忽见云层中闪过熟悉的白影,策马狂奔时连缰绳都勒断了三根。

再睁眼时,霍北萧已身处黎国边境。他买了身粗布麻衣混入集市,听孩童们嬉笑谈论着会发光的琉璃珠——那是用他军工厂产的玻璃珠改的名字。

在南城买糖画的老伯告诉他,那日见着穿藕荷色襦裙的姑娘,随手撒了把金叶子就买空了整条街的点心。糕点铺的赵娘子至今仍把金叶子供在财神爷像前。

清晨五时的阳光斜斜照进厨房,阮流云踮着脚从烤箱里取出抹茶蛋糕。母亲端着牛奶进来时,正撞见她把烧焦的饼干往垃圾桶里藏。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飘窗上,阮流云瘫在猫窝里刷视频。父亲无奈地摇头:&#;你再躺下去,脊柱都要弯成麻花了。&#;

戏剧社的学妹发来消息:&#;师姐,下周彩排缺个人补位,你来看吗?&#;阮流云看着自己养了三年的垂耳兔,回复道:&#;帮我给它带份苜蓿草。&#;

晚餐时父亲又提起联姻的事,阮流云掏出手机给他看元宇宙婚礼的视频:&#;现在流行这个,比红盖头有意思多了。&#;饭后继续追她的推理小说。

半夜肚子饿了,阮流云从冰箱偷拿冰激凌被母亲逮个正着。她撒娇卖萌把责任推给楼下流浪猫,母亲笑着摇头去给她煮醒酒汤。

第二十一章

式不变

况且阮流云的家庭条件并非顶级富豪。

家中配备了全自动扫地机器人,连阳台的绿植灌溉都由智能系统控制。

外面四十度的高温下,她穿着吊带裙吹着空调吃着冰淇淋。

这种生活令最奢靡的黎国贵族都望尘莫及。

阮流云每周都会收到朋友们的聚会邀请。

他们穿梭在VR主题乐园、全息动物园和4D环幕影院。

北境大将军霍北萧的军队正在黄沙中艰难跋涉。

他们用骆驼奶维持生存,靠着记忆中天幕播报的画面支撑信念。

终于在第三十七日黄昏,他们遇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巫医。

偏僻洞穴里蜷缩着形销骨立的老人,干枯的手指握着青铜药杵。

&#;外来者,我救人的条件从来都是......&#;

&#;十万两黄金,边境三城,再加上摄政王的承诺!&#;霍北萧第一次摘下王冠。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盯着霍北萧背后的虚空:&#;她已经......&#;

&#;只要人活着,本王保证没人敢追究!&#;

巫师用枯枝拨弄着火堆,火星爆裂声惊飞了岩洞里的蝙蝠。

&#;十万两?我收过最贵的尸体也才......&#;

霍北萧立刻割破手腕,让鲜血滴进老人手中的陶碗。

&#;将军何必如此,&#;老人突然大笑,&#;我可以带您妻子回家。&#;

王府大门紧闭,士兵们用长矛组成人墙阻拦前来求见的前朝旧臣。

宫墙内传来苏妃怀孕的消息,比寒铁更冷的消息扎进每个人心里。

街头巷尾流传着苏妃产下双头婴的谣言,没人敢当面质疑。

皇宫广场上的喷泉雕像正在融化,维修工人们称是管道故障。

平民们发现每月例银越来越薄,面值却越来越大。

皇宫夜宴仍在进行,不过是换成了纸扎的歌舞伎。

霍北萧的贴身侍卫开始用银针试毒,连御膳房送来的桂花糕都要验三遍。

第二十二章

霍北萧带着随从将油纸伞压得低垂,黑布蒙面穿梭在京城街巷。街角卖糖画的老人故意将麦芽糖汁甩在他们鞋面上,糖浆顺着官靴纹路拉出蜿蜒痕迹。

自从那日阮流云从朱雀门跃下,春分都过了三回。此刻的她正踩着梧桐叶走向教学楼,帆布鞋踢着石子哼着周杰伦的新歌,晨光给马尾辫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地窖深处传来腐肉发酵的气息,本该结霜的铜盆里积着暗红血水。几只绿头苍蝇撞在冰墙上,晕乎乎跌落在渐渐发青的尸首上,腐烂的右手食指突然抽动半寸。

巫师腰间缀满兽牙的铃铛叮当作响,玄色大氅扫过结冰的地面。当他把鳄鱼血混进朱砂时,养心殿的琉璃瓦突然渗出水珠,檐角铁马叮咚声竟透出几分凄厉。

&#;坎位!坤位!&#;巫师用生锈匕首刺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阮流云脸上凝成蛛网状纹路。冰块接连爆裂,冷雾裹挟着尸臭喷涌而出,吓得小太监打翻三盏长明灯。

霍北萧攥紧随身携带的银质手术刀(这是临行前特意从西洋传教士处换来的),看着巫师割开自己手掌,暗红血珠滴在阮流云耳后时突然溅起三尺青芒。

凝固的血雾中浮现出万千字符,御膳房梁上的燕子集体坠落。霍北萧突然看清那些字符竟然与现代医院的手术同意书上的拉丁字母完美重合,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操场东北角的银杏树下,纪昭屿正把《刑法学原理》拍在长椅上。阮流云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瞥见对方左手小指有道细若蚊蚋的疤痕——这不是她记忆中的完美无瑕。

皇宫太液池的水不知何时凝成血色。当值太监总管盯着水面倒影:本该在施法的巫师此刻分明站在法坛边缘发抖,而霍北萧正用手术刀划开腐烂的胸腹腔。

&#;原来所谓还魂术不过如此。&#;皇帝把玩着刚从西域进贡的水晶球,球体内浮现阮流云在阶梯教室回答问题的画面。窗外飘进一片银杏叶,恰落在求情折子的朱批位置。

第二十三章

知道霍北萧巫师之事后,苏晚清早已带着全部家产逃离京城。

她惧怕霍北萧一旦失败会来找她麻烦,更受不了京城人对她日益增长的厌恶。

只要她还在京城,只要“天幕”还能影响世人,她便永无宁日。

那种被万人唾弃的日子,苏晚清实在无法忍受。

红光消散后,霍北萧内心无比激动,他眼睁睁看着倒地的阮流云竟然站了起来!

此时,他完全忽略了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的巫师,也不管旁人如何阻拦,径直抱起了“阮流云”。

“流云,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将不再分离。”

好一会儿,霍北萧才听到怀中人低哑地回应。

“——好——”

声音沙哑,腔调僵硬,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周围围观的人察觉到异样,纷纷后退,神色慌张地看向霍北萧。

这一刻,霍北萧才骤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缓缓松开怀中的“阮流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转向她的脸。

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果然,当他真正看清“阮流云”的面容后,一颗心猛然震颤。

这哪里是阮流云,分明是一具行尸走肉,更确切地说,是具傀儡!

她的表情空洞,没有思想,虽然容貌仍是先前的样子,却没有丝毫腐化的痕迹。

“阮流云”眼睛缓缓睁开,漆黑得不见一丝光,目光呆滞,毫无生人的气息。

霍北萧难以置信地缓缓抬头,望向天幕。

那里的阮流云与纪昭屿正在校园漫步,红枫飘落,将两人包围其中,仿佛一幅绝美画面。

纪昭屿神情清冷,唯有望向“阮流云”的一刻,眼底流露出无尽温柔。

这场景深深刺痛了霍北萧的双眼。

他一把推开怀中这“不像人”的东西,愤怒高吼道:

“巫师!巫师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巫师早已不见踪迹,连那原本约定的一半酬劳也一并带走了。

这巫师确实有些本事,但想要真正复活一个人,根本是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说它是天方夜谭,也丝毫不过分。

他虽无法彻底复活一人,但眼前这傀儡状态,看上去确实与活人无异。

傀儡不仅能够行动、对话,甚至刀枪不入、不惧水火,还不需要进食,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这样的东西,霍北萧竟还不满足?

巫师心中冷笑,但他没有多言,只因这傀儡人的生机需仰赖主人鲜血维系。

起初或许只需一滴两滴,但往后,只会越来越多,直至将主人耗尽。

巫师带着财富早已远走高飞,才不在乎霍北萧的未来会如何。

“阮流云”呆立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霍北萧。

霍北萧虽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眼前的“懵懂”的“阮流云”,让他仿佛回到两人初遇之时,那令人悸动的瞬间。

他始终记得,那一天的一切,包括自己失控的心跳。

一瞬间,霍北萧竟有些舍不得毁掉这个“阮流云”,也许留着她,总有一天,真的阮流云会回来。

他的不甘心仍然在心底作祟。

于是,他又一次令人将苏晚清抓了回来。

第二十四章

苏晚清换下一身锦绣罗裙,只着粗布麻衣,发间簪子由金凤衔珠换成了荆钗布梳。

逃出宫门那日,她将东珠步摇掷入护城河,那些御赐的金镶玉首饰悉数沉入水底。

东市首饰铺子里的翡翠镯子尽数典当,只剩掌心几枚铜钱攥得发烫。

中原地界没有路引寸步难行,如今这褪色的鸦青色棉袍,还是用最后半两银子从当铺赎回的。

苏晚清跪在青石板上不住发抖,昔日吹弹可破的脸颊爬满细纹,眼角还沾着灶灰。

&#;殿......&#;北萧二字尚未出口,霍北萧寒星般的目光已钉住她咽喉,生生将后半截话逼回舌底。

&#;本王再问一次,巫蛊之术可是你所为?&#;镶金护甲划过青铜烛台,在苏晚清颈间划出血痕。

&#;那日我分明听见玄武门外有巫蛊之音!&#;苏晚清哭着去扯霍北萧衣袖,腕间戒尺鞭痕赫然入目。

她突然掀开广袖,小臂上道道紫痕纵横交错,&#;您瞧,这满身伤痕都是拜您所赐!&#;

&#;塞外风沙蔽日之时,流云姑娘尚在身边......&#;话音未落,霍北萧甩袖震碎茶盏。

骨碌碌的碎片滚到苏晚清脚边,鲜血顺着她素白裙裾蜿蜒,倒似当年流云坠崖时的血迹。

&#;王爷明鉴!昨夜西市又有孩童唱&#;妖女祸国&#;,孩童之言怎可当真?&#;

霍北萧突然攥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今日本王便让你看个明白!&#;

僵冷的手掌将苏晚清甩到软榻边,素白绫罗下露出森白指骨——本该卧病的阮流云竟端坐榻上。

苏晚清瞳孔骤缩,只见那&#;人&#;眼眶深陷无光,唇色青紫如腐尸,脖颈竟僵直着转过九十度。

&#;啊!&#;尖叫声卡在喉间,苏晚清踉跄后退撞翻金丝楠木屏风,碎玉声混着哭喊响彻庭院。

那&#;活尸&#;忽然咧开黑紫唇角,森森白牙间竟垂着半截染血红线,正是去年流云梳头用的流苏穗。

苏晚清连滚带爬扑到霍北萧脚边,&#;是有人陷害!这分明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手指颤巍巍指向霍北萧,&#;您明明知道流云最恨熏香,这满屋子合欢香露......&#;

话未说完,软榻上&#;人&#;突然僵直扑来,腐臭气息扑面,苏晚清看见她眼角滚下两行血泪。

&#;王爷你看!是她害死了流云!是她害的!&#;苏晚清疯狂捶打霍北萧铁甲,指甲断裂渗出血珠。

霍北萧却嫌恶地将她甩开,金丝甲划破她苍白的脸,&#;滚出去,别脏了流云的眼睛。&#;

苏晚清在漫天晚霞里跌跌撞撞,身后传来锁链拖地声混着低泣,恍惚又是当年塞外逃亡的夜晚。

黄昏最后一缕光染红她褴褛衣角,像极了那年流云为她挡箭时绽开的红梅。

血泪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恍如当年塞外荒原上未干的血渍。

第二十五章

苏晚清从前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更不惧怕生死。但此刻,看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她还是不禁心头一震。

“苏晚清,你一定知道什么!说!到底如何才能让她真正复活?!”霍北萧怒目圆睁,手指紧扣苏晚清的喉咙,声音嘶哑而焦急。

他害怕,此刻若不从苏晚清口中得到答案,待会儿自己恐怕真的会彻底疯掉。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苏晚清竭力嘶喊,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

但无论她如何辩解,霍北萧就是不信,眼中闪烁着偏执与坚信,他认定苏晚清一定有所隐瞒。

“来人,把她拖下去!给我用尽所有手段,直到她说出真相!”霍北萧怒喝道,说到最后,像是于心不忍,他闭上了眼睛。

众人虽然心中波澜起伏,感慨万分,但面对霍北萧的命令,却丝毫不敢反抗。

最近王爷愈发喜怒无常,众人私下猜测,许是王妃娘娘在另一个世界开始了新生活的缘故。

就在这时,苏晚清猛地挣脱束缚,她又哭又笑,手指向天空,声音尖锐而凄厉。

“霍北萧!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王妃阮流云,她爱上了别人!”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幕之上,阮流云一头撞进纪昭屿的怀里,她抬头瞬间,唇角不小心擦过了纪昭屿的下巴。

“霍北萧!复活死人这种事情,简直是逆天而行,怎么可能做得到?”苏晚清继续嘲讽道,眼里闪烁着不屑与决绝。

“你的阮流云,早就对你失去了希望!”

苏晚清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霍北萧的心脏。他望着天空,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仿佛连开口挽回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像是一道无情的利刃,划开了阮流云与霍北萧之间那本就脆弱的缘分。

他们之间,从此再无可能。

而在另一个世界里,阮流云正与纪昭屿近距离接触着,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害羞。

虽然这张脸,她在高中时代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此刻不知为何,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纪昭屿的不同。

高中的纪昭屿,忙于学业,眼下的黑眼圈和脸上的青春痘是大家共同的记忆。即便是洁癖严重的他,那时的样貌和现在也有很大的区别。

脱下了那身统一的校服,纪昭屿衬衫下的身躯结实有力,散发着成年男子的魅力。

阮流云被纪昭屿紧紧地揽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新的薄荷香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说道,侧过脸去,却忍不住偷瞄纪昭屿,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帅。

面对这样的亲密,阮流云有些不适应,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纪昭屿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他磕磕绊绊地开口:“流云……其实……其实我喜欢你……”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但我……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我……我会正式向你表白的,现在……现在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说到这里,纪昭屿的声音有些失落,他虽然不清楚阮流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从旅游出发那天起,她的身上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其实,在刚高考完的时候,纪昭屿就打算向阮流云表白,只是那时的他担心阮流云会觉得自己冲动,或者她会拒绝,从而断绝与自己的往来。

直到他知道了阮流云的报考信息,才稍稍放下了心。

在南城旅游的那些日子里,阮流云虽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纪昭屿总觉得,她的身上多了一种经历过沧桑后的坦然与透彻。

第二十六章

纪昭屿结结巴巴地表达心意时,阮流云险些笑出声。她看着眼前这个连表白都要斟酌措辞的男生,明明紧张得手指无意识揪着衬衫下摆,说出的话语却字斟句酌地考虑着她的感受。

阮流云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纪昭屿,我之前在网络上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始新的关系。&#;她刻意避开&#;穿越&#;这个离奇词汇,只希望对方能接受这个委婉的解释。

纪昭屿瞬间垮下来的表情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大型犬,看得阮流云忍不住轻笑。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我记得有人说过,人要向前看。一直困在回忆里是不对的。&#;

&#;还有心理老师说过,告别过去的最好方式,是迎接新的开始。&#;她将怀中的教材抱紧些,指尖触到封面硬壳时停顿一瞬,&#;所以...要不要试试看?不过得等你正式告白才行。&#;

说完这些,阮流云不等对方回应便转身离开,轻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徒留纪昭屿呆立原地,脸颊发烫地抬手触碰自己发烫的耳尖。

其实阮流云早就察觉到纪昭屿的心意了。那些看似偶然的图书馆相遇,精心设计的同路搭讪,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端倪——若不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恐怕连她自己都会被这份笨拙的真诚打动。

当初从黎国归来时,若纪昭屿立刻表白,她绝不会接受。霍北萧留下的伤痕太过深刻,每次回忆都像被撕裂伤口般疼痛。但在现代社会生活越久,那些记忆就变得越像虚构的故事。

现在她甚至能将这些往事写成网络小说,用娱乐化的笔触重新诠释那段恩怨情仇。当故事以&#;穿越时空的摄政王妃&#;为题发布时,立刻引起网络热议。阮流云冷笑着刷新阅读量,数字每跳动一次都像利刃割开过去的枷锁。

站在走廊拐角目睹这一切的霍北萧猛地捏紧栏杆,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如果&#;。他明明给予她摄政王妃的尊贵地位,明明遵守着绝不纳妾的承诺,为何她还是选择了别人?

&#;难道我在她眼中竟如此不堪?&#;霍北萧眼神阴郁地盯着某处,手指骨节泛白,&#;普天之下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我独守她一人还不够吗?&#;这些质问在他心里盘旋许久,却始终问不出口。

其实答案早已显而易见——如果他当初能坦诚说出对苏晚清的担忧,如果他能光明正大地请求阮流云体谅自己的软弱,或许结果会截然不同。可他选择用谎言编织完美假象,最终亲手将她推远。

第二十七章

阮流云素来心高气傲,决意与霍北萧和离时眼眸含着倔强,指尖深深扣进掌心也不曾动摇分毫。

霍北萧偏将离别推诿成儿女情长,总拿少年情谊说辞搪塞,暗讽她多疑善妒,仿佛昔日温存皆是错付。

阮流云每每午夜惊醒,总觉后背沁满冷汗,若她当真咽下满腹委屈,怕如今王府牌匾早已换作&#;苏晚清&#;之名。

黎国深宅那方四角天空将女子困成金丝雀,幸得现代思想如星火燎原,才教她寻到挣脱桎梏的勇气。

面对纪昭屿灼灼目光时,少女时代埋藏的情愫竟破土而出,这次她不再怯懦闪躲,坦然接受了这份告白。

红墙金瓦间偷瞄纪昭屿侧脸的瞬间,记忆深处掠过霍北萧曾为她摘下海棠的模样,两相对比更显薄凉。

霍北萧撞破告白的刹那七窍渗血,染红雪白锦袍宛如雪地红梅,他踉跄后退时,眼底的猩红比伤口更骇人。

&#;遗忘旧爱的良方便是拥抱新欢&#;——昔日他教导旁人的话,如今化作淬毒利箭穿透他胸膛。

见阮流云与纪昭屿执手低语,霍北萧几欲呕出血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背叛如同毒蛇啃噬心头。

巫蛊之术竟让傀儡有了生命,那披着阮流云皮的怪物,舔舐他鲜血时竟带着诡异的痴迷。

&#;滚!赝品就是赝品!&#;霍北萧掐住怪物咽喉厉喝,却见对方裂开嘴角露出森白獠牙,眼角泪痣妖异如血。

每日子时傀儡便发作,霍北萧割破手腕放血时想着,这具傀儡连情感都模仿得精准,倒比活人更像阮流云。

医者看诊时摇头叹息:&#;王爷这症状,倒像是被下了最恶毒的噬心蛊。&#;霍北萧攥紧染血帕子冷笑不语。

&#;阮流云&#;逐渐展现吞噬特性,从每月需饮一口血,发展到整碗鲜血才能压制疯癫,霍北萧的脸色愈发青白。

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挣动声,霍北萧明知傀儡躲在暗处,却不敢再踏入曾经的新婚别院。

雨夜惊雷劈开天际时,傀儡浑身渗出黑血,却仍死死扒着窗棂嘶吼:&#;夫君的血...最甜...&#;,惊得飞鸟绝迹。

第二十八章

然而此刻&#;阮流云&#;的容颜却焕发着罕见的血色光泽,那抹红晕如同初春初绽的桃花般娇艳欲滴。若非天穹之上亘古不变的星辰仍在无声运行,阮流云早已消散于尘世,怕是谁都会恍惚以为眼前这位俏佳人真的起死回生。

地牢深处的苏晚清却陷入了生不如死的绝境,潮湿阴冷的石壁渗出丝丝寒气,她蜷缩在角落里,发梢早已凝结成冰霜。

霍北萧已然失去了绝对武力作为依仗,那柄曾让敌军闻风丧胆的虎符此刻不过是一块毫无威慑力的铜板,沉甸甸地压在记忆深处。

往日的摄政王早已风光不再,如今的他即便是站在威严肃穆的演武场中央,只消一阵轻柔的山风拂过,便能将他单薄的身影彻底掀翻。

更遑论他早已失去了民心,朝堂之上朝令夕改,政务处理更是漏洞百出,频频出错令满朝文武摇头叹息。

百姓们如今对阮流云已然奉若神明,不仅自发集资为她建造了金碧辉煌的祠堂,每日香火鼎盛,香烟袅袅直冲云霄。

即便是藏身深山老林的贫苦人家,也都能借助天幕这一神奇之物学习各种知识技艺,眼界为之大开。

&#;流云仙子&#;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远播海外,甚至其威望之高,竟已隐隐超过当今天子,成为了无数百姓心中的精神领袖。

当然,这种局面亦是当权者乐见其成的结果。那些固步自封、不愿与时俱进的腐朽势力都在这个过程中被时代洪流无情淘汰。

唯有不惧艰难、奋勇直追,竭力追赶天幕中呈现的各种先进技术与理念,黎国方能永葆昌盛繁荣,屹立不倒。

阮流云所学为历史专业,主攻研习历代王朝兴衰更迭与风云人物功过得失,从中提炼经验汲取教训。

不少百姓从中获得了巨大启发,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向阮流云所来自世界的明君标准靠拢。

黎国朝野上下大兴女子教育之风,女人也终于能像男子一般捧卷读书识字,或是专心精研一门技艺专长。

整个黎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象,处处洋溢着蓬勃朝气与盎然生机,唯有那座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府依旧冷清。

当年的摄政王何等风光,权势滔天一呼百应,如今却门庭冷落鞍马稀疏,门前积雪多日无人清扫,俨然成了众人避之不及之地。

无数曾经唯命是从的党羽纷纷倒戈,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皇帝麾下,那枚象征无上权力的兵符如今也不过是一块毫无作用的废铁。

那些将士们早对霍北萧心生怨怼,厌恶其终日沉溺于情情爱爱不务正业,纷纷投奔了英明神武的陛下。

也唯有霍北萧身边那群誓死效忠的死士,依旧不离不弃守护着他。

百姓们对阮流云的崇敬爱戴与日俱增,对霍北萧的厌恶憎恨也愈发浓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摄政王府的大门早已锈迹斑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许久未曾开启,就连一旁的偏门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掩着,生怕外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入。

霍北萧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床榻之上,任由那张与&#;阮流云&#;一模一样的脸孔轻轻啃咬着自己的肩膀,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

他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仿佛自从那个苏晚清归来之后,噩运便如影随形般缠绕着他。

霍北萧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嘴唇微微颤抖着呢喃道:&#;就这样让我死去吧,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他即将陷入永恒黑暗之时,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霍北萧满是血丝的眼角缓缓滑落,那&#;阮流云&#;见状竟伸舌轻轻一舔。

更是伸出尖利的牙齿,猛地咬在了霍北萧的眼皮之上,疼痛令他猛然一颤,却已无力反抗。

第二十九章

“嘶——”

霍北萧疼得眼前发黑,眼球仿佛要爆裂,他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掐入“阮流云”的脖颈。

这一次,它不再是无敌的存在。

在霍北萧的疯狂攻势下,“阮流云”徒劳地挣扎几下,最终软绵绵地断了气。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霍北萧却疼得捂住双眼,指尖沾满自己的血。

下一刻,奇迹般的景象发生了——

阮流云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黑色的瘴气被风扯向霍北萧。

等他再次睁眼时,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骸骨躺在原地。

霍北萧狼狈地跪在白骨旁,眼泪止不住地流。

可那泪水鲜红似血,将周围的地面染成诡异的红斑。

“原来你也变成骨头了……”

他痴痴地抚摸白骨,仿佛回到当初目睹阮流云坠城的那一天。

此刻他浑身溃烂,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灰色,连站起身都困难至极。

却固执地将白骨用破布包裹,一步一步挪回院子。

他将白骨放进檀木棺椁,郑重套上凤冠霞帔。

自己则披上绣金喜袍,僵直地躺进棺椁另一侧。

深夜,霍北萧被冻醒。

他伸手去碰白骨,却惊觉指尖穿透了那层薄薄的裹布。

“怎么会……”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赫然露出两截森白指骨。

晨光初现时,霍北萧如同行尸走肉,端着白粥走向院落。

掌中的碗突然滑落,清粥溅满石阶。

“小厮!”

他嘶吼着抓住路过的下人,染血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那人的咽喉。

“王爷问什么?”小厮战战兢兢地问。

“天幕还在不在——?!”

吼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在的,日头正好呢。”

小厮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天,仿佛觉得霍北萧得了失心疯。

“那我怎么看不见?!”

霍北萧指尖抠进石板,鲜血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小厮迟疑许久,终于吞吞吐吐:“纪公子……他带着王妃回娘家了……”

话音未落,霍北萧手中的玉扳指“咔嗒”碎裂。

他浑浊的左眼突然涌出黑血,而右眼依旧空洞。

“说清楚!”

他踉跄着扑向小厮,腐烂的指骨勾住那人的衣襟。

“是、是那位天阙宗的纪公子……”

小厮被掐得翻白眼,舌头打结地挤出一句,“和……和您家王妃一起拜见岳丈了……”

霍北萧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天阙宗三个字如同诅咒,将他仅剩的神智搅碎。

“不可能……”

他痴痴地笑起来,眼底的红光却渐渐黯淡。

小厮连滚带爬地逃开,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最后一眼,看见霍北萧抱着空棺,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他说……生生世世?”

他颤抖着抚摸空棺内壁,掌心血迹勾勒出模糊的卦象。

天空中,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只有霍北萧院落笼罩着永不消散的血雾。

第三十章

如今的霍北萧,孤寂得如同荒野中的一片落叶,无人问津。

他抬首,望向那遥不可及的天幕,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浮现初遇阮流云时的情景。

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独守着破败的草房,却勇敢地救下了霍北萧。

当四目相对,霍北萧只觉她的眼眸清澈如山间小溪,明亮似林间晨星。

正因如此,他后来为她猎下那只小鹿,作为珍爱的宠物。

在那一刻,霍北萧的心仿佛被宁静填满,苏晚清的身影消失无踪,更别提要用阮流云来忘却她了。

可他们的身份如鸿沟般悬殊,身为摄政王的骄傲,绝不容许他爱上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

他竭力抗争,不断告诫自己,阮流云只是他用来忘却苏晚清的一个借口。

只有如此,霍北萧才能为自己变心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刻的阮流云,又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还会像当年那般羞涩吗?

霍北萧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失魂落魄地立在庭院中,仰头凝视着天空,直到双眼酸涩。

自从天幕中阮流云和纪昭屿订婚后,天幕的焦点便转移了,不再仅仅围绕阮流云。

只要阮流云触及或知晓的任何事物,天幕都会立刻呈现相关画面。

黎国的子民借助天幕,汲取了大量科学知识与先进技术。

黎国的发展如同闪电般迅猛,日新月异,令人瞩目。

唯有摄政王府,仿佛被时间遗忘,停滞不前。

渐渐地,摄政王府的人纷纷离去,关注它的人也日渐稀少。

而今的摄政王府,宛如一座荒废的鬼魅之地。

霍北萧身披婚服,双手紧握同样身着婚服的白骨,闭目凝神,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阮流云挽着纪昭屿的手臂,缓步踏入婚礼的殿堂。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与祝福声中,阮流云与纪昭屿深情拥吻。

阮流云学业有成,考研考博后选择留校任教,她独立而有思想,并非依附于纪昭屿。

除了纪夫人的称谓,她还担任阮老师、阮教授,更是声名远扬的网络小说作家闲云野鹤。

黎国的那段往事,成为她小说中的精彩篇章,书中的阮闲从城墙跃下后假死脱身。

凭借现代所学,她开设了一家话本书馆,以新奇有趣的话本子传递新知与思想。

最终,她凭借智慧和才华,成为一代富甲一方的商业巨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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